]《水》,复刊的第一期,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主要写张冀牖和《水》的事;第二部分是用原件复印张冀牖等人的信和诗词。]《水》,复刊的第一期,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主要写张冀牖和《水》的事;第二部分是用原件复印张冀牖等人的信和诗词。
张元和、张允和、张兆和、张充和以及四姐妹的夫婿顾传、周有光、沈从文、傅汉思,构成了合肥张家佳话的核心。金安平在《合肥四姐妹》一书中曾经特别提到张家有一本家庭刊物《水》对她撰著该书的影响。
张家内刊《水》从1929年创办,至今仍在自发编辑发行。《水》的撰稿人包括张家十姐弟和周有光、沈从文等张家女婿,以及叶圣陶、葛剑雄、范用、郑培凯等与张家有过从的名家。从晚清张树声任职直隶总督到张冀牖创办新学,再到张家十姐弟各放异彩,张家的家风、文脉无不在《水》中得到体现。
本文摘编自《似水华年:〈水〉与一个家族的传奇》一书的序言,追溯了这本奇特的家庭刊物的历史变迁,由澎湃新闻经新星出版社授权发布。
1997年复刊的第5期《水》封面,画面为沈从文孙女沈红少时绘画的张家楼房,沈从文还在画下写了短跋。
从来没有哪个家庭可以流动这么长的时间。如同一条长河,张家的《水》,源远流长,走过了87年的。如今,它还在继续流动着,且辐射面越来越广,从纸质走进了互联网,从家人到亲友,到不相识的爱好者。一份小小的,无意中透出了历史的意蕴,也透出了温馨的人情世故。
从最初的姐妹兄弟连同好友自发撰稿、印发,到抗战停刊,再到新时代的复刊,主编也从十五六岁的少年到了八旬九旬的老人。无论年轮如何前行,如何更迭,《水》的风格一如既往,始终未变。
1929年,《水》在苏州九如巷张家创刊;1996年,《水》在张允和家里复刊。复刊后历任主编为张允和、张寰和、沈龙朱。现任主编沈龙朱虽已过退休年龄,但依旧兢兢业业,为《水》的流动默默地做着贡献。
《水》复刊20周年以来,发生了很多的变迁,张家的人也是去去来来,元和、允和、兆和、充和、寰和、晓平……用周有光先生的话说,“的自然规律”。
1946年,张家四姐妹、六兄弟,顾志成(顾传)、周有光、沈从文三连襟与周晓平、沈龙朱、沈虎雏在上海合影。
《水》对于张家的朋友们来说,是一个传奇,是一段长长的斯文的流动;《水》对于张家人来说,则是一份情感,是一个大家庭的亲情纽带;《水》对于一个家庭,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它可能更是最小的历史亲历和。
从和的日记可见,《水》创办时为月刊,但出版日期不定,到1931年8月27日已经出了25期了。根据张家小五弟张寰和先生推测,“关于《水》的确实创办时间,如今很难准确记得,根据和大哥的日记,为每月一期。1930年11月13日出版总第15期,1931年8月27日出版总第25期,依此推算,可能创办于1929年8月”。
张家三子、音乐家张定和曾撰文回忆张家孩子成立的旧事:“1928年我12岁时,和四弟、五弟寰和,还有紧邻小友高奕鼎等组成一个文艺爱好者的社。我们都住在苏州城内近小河、小桥的一条小巷九如巷中,社名就叫九如社。”1928年还谱写了社歌:“九如巷中九如,我等振起。前途之广大永无尽,努力努力向前进。”10岁的四弟宇和作词,12岁的定和谱曲。对于三哥的回忆,张家小五弟张寰和则有不同记忆,他记得姐姐和大哥最早成立的文艺,叫水社,后来其他哥哥又成立了九如社,当时嫌他年纪小,就不带他加入。他小时候顽皮,就拉起了自己的“队伍”,趁着哥哥们开会,就过去捣乱,被哥哥们一顿好训,还编了词他:“九如巷中头,戳戳捣捣扔砖头。你不要以为是没人管,吃苦的日子在后头”。于是张寰和就和巷子里的孩子们成立了涓流社。不过几经变迁,几个社还是自觉合并了,并出了刊物《水》。姐姐哥哥们自然是出版的主力队员,但也有窦家兄弟、周有光等人“外援”。在平时,父母基本是不管事的,任由孩子们去完成采写、编辑、印刷、发行以及出《文选》,还会借出乐益女中的印刷工具给他们用。
《水》的文章不限题材,散文、小说、诗歌、杂文都可以刊登,当张家的孩子陆续出去到外地上高中、大学时,《水》仍没有停刊。有一年,因为江浙战争,张家全家搬迁到上海避难,但《水》仍旧照常出版。
直到抗战时期,这个刊物还在张家人手里传递着,张家的朋友、戏剧研究学者赵景深曾撰文回忆:“抗战期间,他们姐妹弟兄,流转各地,但仍编订抄本刊物,轮流邮寄。我曾在立煌安徽学院与和同事一年半,看到他们的家庭刊物《水》。这是二姐写的诗,她害了怀乡症,就以此为题。三姐的外子沈从文和孩子虎雏都有大作在。刊末订有规约:一、收到刊物的人须将他的近作附在里面;二、刊物到后,一星期以内请寄予某人。这的确很有趣。”
按照张家人的说法,《水》在抗战期间停刊了,战后忙于复兴乐益女中学校和各顾家庭,《水》也没有继续办下去。而那些先前出版的《水》也因为战争下落不明。这是最为可惜的事情。
从20世纪90年代起,在的张家二女允和就打算复刊《水》,她已经年过八旬,由于年事已高,不是没有过身体或者其他方面的顾虑。但是到了1996年年初,她还是撑起了复刊的旗,在当年2月出版的复刊第一期《水》,允和的复刊词这样写道:
66年前,我们张家姐妹兄弟,组织了家庭小小的刊物叫《水》。那时我们年少,喜欢水的德性。正如沈二哥(沈从文)说过:
水的德行为兼容并包,从不不同方式浸入生命的任何离奇不经的事物,却也从不受它的影响。水的性格似乎特别脆弱,极容易就范。其实,柔弱中有强硬,如集中一点,即涓涓细流,滴水穿石,却。
如今,我们的“如花岁月”都过去了。但是,“人得多情人不老,多情到老情更好”,我们有下一代、下下一代。我们像细水长流的水一样,由点点滴滴的细水,流到小溪流到小河流到大江汇入汪洋的大海!
多少年来我有一个心愿,想写我们的爸爸张吉友(编者按:即张冀牖)。叶圣陶先生几次催我写,寰和五弟也要我写。我想,不但要写爸爸的事,还要写我们一家人的真人真事。这是一个宏大的工程,不是我一家人的力量可以完成的,我要发动张吉友一家人,就是我们爸爸的10位子女和他们的配偶来完成,也要他们的子女共同努力来完成。
首先,大家都来写我爸爸的回忆录。其次,写自己,写配偶,写子女,甚而至于孙子、重孙都可以。最后,写在我们家的外人,如教书先生、保姆、门房、厨子等。
在复刊号上,还有张寰和先生的夫人周孝华女士代写的《编后》,可谓是介绍了《水》之复刊的来龙去脉:
《水》,复刊的第一期,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主要写张冀牖和《水》的事;第二部分是用原件复印张冀牖等人的信和诗词。
我(周孝华)去年12月来,和有光兄(即耀平)、二姐(允和)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二位老人的生活是十分充实而愉快的。两个人各拥有一台sharp电脑,有光用了七八年,得心应手不必说,而二姐苦苦学习不到一年,《水》的第一部分大半是她一人、日夜敲打出来的,她是用汉语拼音转变汉字打出来的。她半夜起来,把衣服遮住灯光,怕吵醒有光兄。有时光线岁高龄的她,一连七八天紧张地将稿子打出来。她不但自己打电脑,还培养了六七个6岁到13岁的孩子。她说:“我们要向世界看,我们要为孩子着想,要为后人留下点东西。”国家语委同事们来向有光祝贺90岁生日说:“看到老奶奶学电脑、培养孩子们使用电脑,真叫我们汗颜!”
不常出门的86岁高龄的三姐也特地来二姐家编审稿子,一住就是三天,还叫沈红画封面。让我们向几位老人学习吧!
张家的《水》在复刊,引起了的关注,多家关注报道。张家的友人、出版家范用先生特地给允和写了封信,说《水》的复刊,乃“一大奇迹,可喜可贺”!范用还附去15元作为1、2期订费 ,说“请接受我做它的‘长期订户’”,但是被允和以“家规”婉言谢绝了,而《水》则是按时奉上。漫画家丁聪以此为题材作了幅漫画《范用买“水”》刊于报端,叶至善又撰文推介这份家庭小……一时间,《水》成了一个话题。
张家的《水》除了在张家国内外亲族间流通外,也会发给有意的友朋,如叶圣陶后人、范用、葛剑雄、胡忌等文化界人士。《水》上发表了大量的张家十姐弟以及配偶、孩子、朋友们撰写的回忆文章和文艺作品,并编辑过一期《水的回流》,用来刊发朋友们对《水》的关注的文章。
《水》流向了全国各地,又流向了世界各地。当《水》出版到第19期时,张允和于2002年8月14日去世。第20期的《水》即作了一期纪念允和的专刊。封面写着:“你是一个‘平凡的家庭妇女’,但却为了家庭、亲友和祖国的文化事业,做出了不平凡的贡献。大家以悲痛、真挚的情意,写下了纪念你的文章,为你送行。亲爱的二姐,大家怀念你,九如巷怀念你。老井庭树依旧在,魂兮归来!”
根据张寰和先生的自定年谱,2000年2月,允和嘱托五弟寰和:“我已年过九十,《水》13期起正式交给你接编。”自此,张寰和成为《水》的主编,他虽也已经迈入老年行列,但仍接棒继续组织出版这份家庭刊物。
在编辑《水》后,张寰和先生还向周有光先生学习使用电脑,将手写一一录入,并使用电脑编辑版面。张寰和先生本就是摄影家,利用这一优势,他对版面的组合很是得心应手。 张寰和先生曾在《水》选集序言里提及:
《水》的文体有诗词、随笔、书信、书法、绘画、摄影等;文字包括中文、英文、法文;作者有耄耋老人、也有幼童,有名家、也有小字辈;从时间上讲,既有上至19世纪50年代的先辈张树声、张华奎的历史事迹,又有21世纪新一代稚童趣事,时间跨度150多年,涉及了7代人;从内容讲,既有家庭琐事,又有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研究和。《水》真的与“兼容并包”的德行彻底吻合了。
只是年事已高,眼睛和精力都不饶人了,于是,再后来张寰和将《水》的主编任务就交接到了沈从文长子沈龙朱先生手里。母亲张兆和女士本就是复刊副主编,且龙朱先生常常助理五舅编辑《水》,只是在做了多年幕后工作后,主编的名字还是张寰和先生。龙朱先生请五舅把关每一期的《水》的出版,而且沈红、周和庆等晚辈也会主动助编。龙朱先生文图兼具,他的不多的文字却简洁富有韵味,具有一种明亮的色调,而他的绘画更是风格夺人,鲜明、质朴、隽永。《水》到了龙朱手里,版面更为雅致、明快。
随着读者阅读习惯的变化,龙朱还把《水》搬到了互联网上,从传统的打印稿,到形成电子版,后来通过亲情信箱传递制作好的《水》,这样更加方便、快捷,还便于查找以往的《水》。张家的《水》与世界接轨了,万涓成水,终将汇流成河,汇入江海,这是《水》的前行,也是水的丰富。
2014年11月21日,张寰和先生在苏州去世。尽管时代变化太快了,为《水》的组稿和编辑都带来了困惑,但龙朱先生仍然克服家庭和现实的困难种种,把《水》办下去。我曾参与编辑张寰和先生的纪念专辑,在编辑的过程中切实体味到出版一份家庭的不易。龙朱先生对每一个文字都不放过的认真,令人自然会联想到沈从文先生的遗风。
张家的《水》最初手稿本复印25份,到允和去世时已经发行300份,到了现在已经无法统计读者的具体人数,这个不计其数的人群还在追着《水》的足迹,其人数还在继续扩大。
沧浪之水,源远流长,张树声曾经在苏州任上精心修复了沧浪亭,张家几代人守着九如巷的老井,这个曾培养出一代代人才的新学之地,依旧保留着一份如水的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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