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影片的结尾处,一群布农族儿童拿着青天白日旗登上玉山,载歌载舞,这种带有某种喜庆意味的象征画面,其实反过来也是不是隐喻了这座岛屿的某种难以言说的认同纠葛?
在台逗留已近四月,所见多是佛教界人士,从出家僧众、学者到义工。当最初交流的拘束褪去之后,每到谈话深入时,我难免会“狗尾续貂”地补上一句,希望你们能多去走走。言下之意,自不是想表现“好客之道”,或者是某种潜在的“中原中心意识”,只是与此地接触益深,越是隐隐觉得,这短短三十年的、交流过程,如今已经走到一个相当微妙的转折关口。
日前,有一部纪录片风靡。导演齐原是供职公家单位的摄影师,因工作之故航拍全岛,得以用不同的视角来观察这块土地的全貌,也看到了平常难以发现的“”细节。正是这种呈现的冲动,他辞掉,放弃优渥退休金,转而投身《看见》的拍摄当中。如今这部全航拍视角的纪录片一经公映,短时期内成为全岛的热门话题,甚至连我所访问的法鼓山,也特别为僧团和院师生订下专场。
电影散场,马上有两位熟识的老师上前交流。尚未来得及表达,其中一位连连叹道,“心都碎了”,虽然早已耳闻的环保问题,但如此直观地看到各种污染与灾情的画面,难免令人神伤;另外一位老师则插入进来,连连问我:“怎么样,很美吧!”
一部表现本土的纪录片,在背景相似的人群当中,竟也有如此迥异的观感,从正面来说,这是社会多元化的成就,但换个角度来看,也或许说明今日认同的某种多歧性。
以旁观者的眼光,这部《看见》大概有两个比较易于捕捉的主题,一是乡土(本土)意识,一为较为现代的环保价值。叙述的美丽与哀愁,长期以来了一地的基本思维结构。比方说,从早期的“美丽岛”开始,就存在一条放下身段、匍匐乡土的线,民谣李双泽在那首名曲“美丽岛”唱道,“我们这里有勇敢的人民,筚蓝缕,以启山林;我们这里有无穷的生命,水牛、稻米、香蕉、玉兰花。”以“水牛、稻米”这样的前现代符号来表现年轻人的认同感,其实反而凸显出当年会聚于此的各个族群与这块土地之间的陌生关系。自此之后,这块土地的丰饶与美丽,成为一条认同的主要发展脉络。
不过,李双泽虽然写了“美丽岛”,却仍不忘谱上一曲“少年中国”。可是,他笔下的“中国”,毕竟是带着无奈的“乡愁”,“我们隔着迢遥的山河,去看望祖国的土地。”于是,因为本土意识的一生长,相映成趣的却是“中国乡愁”的式微。痦子的位置与命运图如此这般的消长,分明可以解释今日默认两岸现状的潜在心理。那些祖辈所携带的“乡愁”,尽管可以呈现出悲情的审美趣味,但却不如生于兹,长于兹的岛屿经验来得亲切踏实。
在我短短的生活经验里,常能感觉到,当陆客涌入此地,那种经过意识形态教育而形成的“宝岛观”难免会与本地的“美丽岛意识”有所抵牾。叙述中的“宝岛”,只不过是统一论下的美丽点缀,但“美丽岛”的认同,却是脱离了“乡愁”的本土意识。如此两肇相较,认同上的落差可想而知。
不过,当“乡愁”消褪之后,其实也发展出一条具有“普世”意味的认同线索。什么“普世认同”?粗粗说来,不过是当乡愁式的认同逐渐退场之后,到底要用何种新的思维结构来界定自身的意义?这个时候,的价值、或者如同《看见》里浓浓的“环保”,都可以充当与国际主流社会相融的认同内涵。这是认同除开“乡土”一面之外而另外独具的“普世”意义。的价值面向虽在知识群体当中关注,但因两岸力量对比的变化,其声音却是越发式微。而在国际化程度相当充分的佛教团体中,类似“环保”这类社会层面的普世价值则被彰显得尤其充分,也成为认同中非常正面的价值,而且被年轻世代广为接受。
“认同”中“本土因素”的,导致“”成为祖辈的回忆,但这却带来一个极为微妙的现象,那就是当迅速“崛起”之时,却反而显得益发的消极与保守。或许可以说,社会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进退两难”的心态。“进”,则势必要重新调整“认同”的内容,要把“”活生生地填塞进本已“安顿”的本土认同中;“退”,则其实也无可退,历史潮流的变化却真实。难怪有认识的朋友说,本来还以为面对的强势,一地尚可苦撑更久,却不想仅仅十年间,两岸的格局已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于是,这便有了文章开端处的“盛情邀约”,无论是佛教,抑或是、商业领域,如果不能把自己重新放入新的“架构”当中来思考,未来的“认同”或许将会出现更明显的混乱与分歧。
就在《看见》公映期间,除开那一阵阵易听到的喝彩声之外,《中国时报》发文这“是一部式的纪录片”,其背后是“文化上的焦虑感”与“的感”。在影片的结尾处,一群布农族儿童拿着青天白日旗登上玉山,载歌载舞,这种带有某种喜庆意味的象征画面,其实反过来也是不是隐喻了这座岛屿的某种难以言说的认同纠葛?
不过可以坦白的是,在观看影片时,我的确是几欲落泪。不过,尚不清楚的是,我到底是通过它切实触摸到了的“美丽与哀愁”,还只不过是在为这座岛屿的未来隐隐地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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