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小姑两瓣湿乎乎图:金庸以笔名“姚馥兰”,在一九五一年五月八日《新晚报》开设“馥兰影评”的首篇文章\大公报资料图片
香港的副刊专栏,在全球华文中堪称多姿多彩,每家的固定读者中,副刊佔大多数。以男性写女性专栏,这类文章是一奇兵。
近日退休报人的茶话谈起碧琪、杨八妹,话中的“碧琪”是我们同年代入行,有“才子”之称的韩中旋兄;七十年代他在《信报》以碧琪的女性笔名写“中区丽人日记”专栏,时任《亚洲电视》新闻部主管的张宽义兄,则以笔名“杨八妹”写专栏。以后,较为人知的采妮、碧姬、钱玛莉……作者都是男生,载於主流。
由五十年代至今一批“女作家”,地位超然的应数梁羽生和金庸。梁羽生以“李夫人”在《新晚报》副刊“下午茶座”主持“李夫人信箱”,一如后来的武侠小说《龙虎鬥京华》,一笔走红,因“信箱”而销量急升,也始料不及;金庸也“姚馥兰”,在《新晚报》副刊闢“馥兰影评”,凡外国新片上映,他即评述。“李夫人信箱”则每天刊出。
说到金梁,忽感不无巧合,两人同年出生,金是年三月,梁是年四月,此其一;金、梁写武侠小说之前,各自女性,在专栏与读者沟通,此为其二;金、梁写武侠一举成名,被誉为新派旗手,种种巧合,岂是无影之手早有安排?再说执笔次序,“李夫人信箱”先於“馥兰影评”,武侠小说也是梁羽生先於金庸,论成就及受读者欢迎的程度,堪称一时瑜亮。
最近看到一些记叙男性执笔的“女性”专栏文章,独遗金梁这一段记载,在此文以作补缺,翻出一九五三年三月二十日《新晚报》头版的一段“新添五大连载”预告,首次推出新招数,由男性女性写专栏文章,难得读者信以,可见事前的安排作了一番心思。
《新晚报》当日预告如下:“我们的报从明天起将进一步充实副刊阵容,已经準备好五大连载和专栏,呈献给读者们,敬请注意!”预告内容还介绍:“李夫人是一位生活经验丰富,而且学识渊博的好太太,她的信箱专答恋爱、婚姻、家庭、交友以及其他问题。”
预告刊出翌日,“李夫人”在副刊出现,她以一段开场白与读者见面:“前几天一个周末晚上,《新晚》几个朋友过访,不知怎的,大家慢慢的便谈到写作的问题上去。下午茶座的老编忽发奇想,叫我为他的茶座写些东西。我笑着说:算了吧,结婚以后十多年,整天都与柴米油盐为伍,我已经写不出什麼东西来了。可是《新晚》朋友不放过我,他们说:那麼,就写些柴米油盐和儿儿的事情吧!”就这样她接下了“茶座”的订单。
以后发生的事情读者来信不绝,收发人员每天将一叠来信交给“她”,一个月收到的信平均约六七十封,有时近百封,信中人多是年轻男女、年轻夫妇,诉说“少年维特烦恼”、倾诉恋爱中各种,逐渐读者不满足由“信箱”解答,进一步要求见面,编辑部必须处理研究结果,决定还是不见,曾有一位“苏州美人”的已婚同事,娴熟端莊,曾考虑由她出面,但一直没有做。
“李夫人信箱”内容说的是柴米油盐或男女感情等,涉及恋爱难题,不仅是提供“技术处理”的肤浅意见,她从恋爱谈艺术,谈美学、文学、哲学、理想、人生观,中外,尝试化解读者热恋、失恋、爱情忠心不忠心的疑惑;她会讨论怎样看《安娜.卡列尼娜》发生的悲剧,引述这部世界名著中出身贵族的女主角的,发觉爱的不是贵族的丈夫,遇上一位年轻军官而出走,却发现对方不忠,中她穿上贵族裙子卧轨,年轻军官为她的死,不死,决定从军参加土耳其战役但求战死沙场,以此提醒爱情中人互相深入了解,以处理恋爱中的纠纷。她还与读者讨论著名女作家名著《牛虻》的爱情故事,引导恋爱中少男少女思考。
一位读者信中说:“最近,李夫人在大谈大学风光,写的非常妩媚,非常动人,最能够使我们增加许多良好知识……其实,她已博学得很。”
一年后,梁羽生首部武侠小说推出,拆信的压力大增,亏他信任我这个当时未满十八的小子,偶尔为“李夫人信箱”,当年剪贴起来保存至今,以作鞭策。
金庸“馥兰影评”的姚馥兰太美了,写在纸上不经意几行字,一个花样年华散发着时尚的跃然而出,你会为一个从未谋面的编写家世,读者想像中的姚馥兰,一中产或富家出生,外国受教育,受中国传统影响,习惯了外国生活,往来於社会中上层,喜爱美学与电影,用她的眼睛评论每部新片。
金庸十分成功在笔下替姚馥兰带着一位不足十岁的小表妹常在身边,两人带着爆穀进场,一边看一边吃,说些发笑的话,衬托她娴淑温婉的个性,这便引来狂蜂浪蝶追逐纸上的美人,她收到一封来自某国馆一位人员的信,表示对“她”非常倾慕,渴望给他一次喝下午茶的机会,你说金庸怎样应对?他婉拒了。
金、梁是五十年代出现的男性“女作家”,吸引新读者,替增加销量,提升的知名度,这专栏形式颇有新意,刊出许多读者追捧的文章,金、梁五十年代风气之先,后有生力军,但文风有别,随后出现的作者文风受多产作家高雄小说“石狗公”影响,文字採用“三及第”,贴近闹市诸色人等的生活习惯,通俗生趣,成为阅读的“早点”。